关山难越

欲说还休

一个高张生子的脑洞。

一开始想写一个高张斗法最后,高赢了的平行宇宙。然后发现他们的矛盾还是没有办法开解。看了几本言情以后,发现解决问题一般是生子,流产相关最后决定这样瞎写啦。

正文

  他和江陵躺在一张床上,没有办法的事情。他也想撵走他,把他打发的远远的,眼不见为净。可是那年仅十岁的天子不依,哭闹着不肯让他先生离开。李太后是明白人,也知道世宗皇帝内阁制衡的道理,于是扮了慈母心肠,说天子还小,离不开他先生。高大学士掌吏部尚书兼首揆 是忙得很,等天子大些了,明白些许道理再说此事。

  去了他的职,撵出了内阁,换了次辅,是还保留了个少师的闲职。

  他也有心寻个别的宅子,别两人还处一起的尴尬。但是总是找好了宅子,也开不了口。于是就算了。

  他有意让这件事儿过去,可众人还是议论了一阵子。早上下朝碰上王元美,元美还调笑,说“上次江陵做考官,出了个题是尧舜让贤的,先帝身子不太好,当即就有人上书,说你要造反,张江陵在旁递刀子的。可如今一看,全想错了,竟是背后插你刀子,好说你是识破了,反将一军。想起来,那还是几个月前的事。如今你和江陵这样子,真真是令人叹惋。”

他不乐意听这话, 他能堵住别人的嘴,可惜堵不住王元美的嘴。王元美性子矜贵,又擅辞藻,要是不让他说尽性了,真怕回去写个首辅传什么的。嚷嚷的天下尽知了。

   以前,以前真是可怕的词。不过就是几个月前,二十年至交就是从前,日日夜夜耳斯鬓磨就就再无可言,说起来叫人背后生生的发寒。

  张江陵近来是越发闲了,没了朝事,只剩下教教天子读书,可教书的时候总是走神。天子问他为什么,他也不肯说。只做个少师,肃卿也不是全放心的,他多说了,谁知道这有没有肃卿的人呢。他这样想的时候,下意识的看看窗外。就看到站在窗外的光影里隐隐站的肃卿本人。这天色还上早,应是西苑当值,怎么就过来了。也是,是该过来了,从前,高肃卿就是西苑里走的最早的,吏部事儿虽最多,也难不倒他。次次活儿干完了,就走,走的比旁人早,也不看别人脸色。他有一次问了何故次次早走,肃卿笑起来两手伸出来去捉他身上的玉带,他说“早回家,我想有个孩儿”。肃卿命里带着孤独,爱女早夭,发妻早亡,膝下无子。只有一个张江陵与之为伴二十载。放肆的云雨之欢过后的平静里,他们俩都想有个孩子,可是就是没有。他们没有后悔过,想着以后一起老去。

  可是张江陵突然厌倦了,厌倦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。二十年了,谁还能像初见面一样过日子。他也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从什么开始的。

那年师相逐了高肃卿离朝的时候,是他迎了高肃卿回来。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在码头上看到那船来时心头的悸动。他说,相违六载,只于梦中相见,比得良晤,已又复若梦中也。那时候是真喜欢。师相当时在野,只寄信说,他别后悔就好。

  也没后悔,只是可惜。

  师相撵的人,师相要偿。高肃卿要报复无可厚非,可那是他的师相,教他为官,教他许多。他看不下那一个年纪一大把半生给了朝廷的人落魄至借住女儿家。他为师相争辩了几句。肃卿却说,江陵,你是不是收了徐氏的钱了。那时候,他心头凉了一半,指天为誓,说不得善终,却还记得高肃卿半信半不信的样子。他不知道高肃卿那几年经历了什么,说出这样的话,这样的不信他。师相家的地收了,宅子毁了,三子入狱了,为国操劳一生与世宗皇帝斗法的人结局是一无所获,无处可依,这个人的钱怎么会有人收下去,谁拿了他的钱谁的手就要烂掉。可肃卿心里,他竟是这样一个人。

  厌倦是从时候开始的,后来越演越浓烈。

  内阁里人渐渐少了,李学士走了,然后是赵学士,然后是陈学士。他知道肃卿要的是什么,内阁里只剩他们俩个,好做事情。偏生邹学士走的不甘心,撸起袖子就朝着肃卿走过去,“撵了那么多人,终于要撵我了”他上前去拉住邹学士,邹学士冷笑“张江陵,你让开,谁不知道你是高肃卿的人,我不用你们撵,我自己走。”

  他慢慢发现很可怕的一件事,如果有一天,肃卿要撵他走了,他该怎么办。没有人会替他说话,他们会惋惜,会感慨,却不会帮他。更难以忍受的是,所有人拿他当高肃卿的影子。不,他不是,高肃卿可以有很多影子,他张江陵只能有一个。

  可没有人拿张江陵当他自己,他做考官,随意的从四书五经里抽出个题,都会被人拿去做攻讦高肃卿的筏子。他做的所有事,人们都会默默的归到高肃卿的头上。

  可肃卿又不信他。如果有一天,他想换一个影子,轻而易举。没有人会在乎自己怎么想。他这个影子必须当的步履薄冰。或许能熬到高肃卿厌倦了做首辅,把位子让给他。如果是那样得到首揆的位置,他情愿不要。他明白师相的苦心了,师相二十年的次辅,何其艰难经营。他却天真的想着,做肃卿的次辅。

  他要给自己留条后路,皇帝身体不太好了,他要图谋些事情了。

天下缟素,机会来了,他出手了。

他知道赢了和输了的后果,他知道,可他不能再忍了。

输了。

他一无所有,可他可以做自己了。

也好。

光影绰绰里站的高肃卿,还是那样好样子。就像初见一样,明明如月的高月亮,不会猜忌,不会疑心。

  他神走远了,突然听到什么东西掉地上的声音,他想是什么呢,突然眼一黑。知道了,是他自己晕倒在地上。

  他醒的时候,躺床上,旁边有个大夫守着他,他开口去问到底怎样了。

大夫先是期期艾艾,他多问了几遍。大夫就说了,“实不相瞒,不敢诳语,大人有孕了,已有两个多月余,须多小心着身子”。

他听了心头有些慌,扯住大夫,

“这孩子能打了么。”

  “怀胎着实不易,若打了,只怕有一尸两命的风险”

他又问“此事,能别告诉首揆大人么”

大夫摇摇头一脸的为难。“恐是不能了,相公已经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 “哦,是这样。”

是,肃卿怎能不知。只是如今他身侧只有一个大夫也说不了什么。他心头烦,打发大夫走了。静静的躺着,等着肃卿来和他说话。

肃卿这么多年了,总算盼来了一个孩子。

肃卿这时候定是乱的很,估计是去找杨蒲坂了问问生养孩子。他索性倒头一睡,其实并睡不着,只是闭眼躺一躺。醒来的时候是在打更鼓,一睁眼就见肃卿回来了坐床边。他手伸过去拉,拉住肃卿的袖子。有气无力的开始说话,他倒不是真没力气,就是觉得这样说,肃卿能依着他。

  肃卿颤抖的听着张江陵说出那句话,“大夫说,这孩子要生出来,我想着生出来,就把他送走,送的远远的,不让他知道……谁生的他。最好,送去师相那里,师相年纪大了……膝下有个孩子,热闹些。只说是我的孩子,师相也不会讨厌他”

肃卿背过去,他不想让江陵看到他几要哭出来的脸。江陵应是知道他为何多想要个孩子,却心狠的要送到徐氏那里去。

  “你……就这么讨厌……这个孩子”肃卿说

   “我于子女父母上总不喜欢讲情分,生了养了就好了,说什么喜不喜欢的。我不算喜欢小孩,想着你也不肯养,弄死了也是一条命,才想着送师相那里去。”

    “我为什么……不肯养……他呀,他是我的孩儿”

  “我想,你又不喜欢生这孩儿的人,这人两面三刀,贪墨弄权,又做师婆又做鬼,吹笛捏眼打鼓弄琵琶,你能喜欢这孩子?”

  肃卿被他那句话弄得笑出声来,笑完了,又接着说“不,我偏生,偏生喜欢生这孩子的人,喜欢这师婆和鬼,又喜欢小孩子就是怕这鬼不喜欢我。恨我,我却要拘他一辈子。”

  江陵起身来,去握住肃卿的手往他身上一靠,“我不恨,也不讨厌你,我喜欢你,可我更喜欢我自己。就这样,你能接受么”

  “当然能,就是怕你委屈。”

  “我不委屈,输了不委屈,横竖是我自己挑的,我自己乐意,不后悔。真委屈的是忍着,忍着又没盼头,你又不信我,整日里浑浑噩噩度日。”

  高肃卿沉默下了,没有接着说,搂住他,熄了灯,倒头就睡。

把头埋在锦衾间,都是一宿的没睡。刚闭着眼,就打更鼓,要起身了。江陵倒还拖着他,说再睡一会儿再说。他说“好我的少师,吏部是诸司表率,我定是要早去,不可迟了。你今早也是要教天子读书的,你倒起的晚了。”江陵还是缠,“那你想想,那十岁的天子,眼巴巴起的那样早,却等不来他先生,岂不委屈。”想了一会儿朱家小孩的,江陵决定起身了“那你送我去”。

“好,你怀着孩子,我毕竟不放心。”

他和江陵一并去,在西苑门口散了,一个去宫里,一个去内阁当值。分别的时候,还是有些不舍。那样子被王元美见了,扶着宫墙捂住了嘴。王元美倒不是惊讶,对于他们俩合合分分,他一点都不介意。只是王生性最厌甜腻之物,见他俩这样子,扶着墙要吐。肃卿跑过去给元美顺背,他推手,说还熬的过去。

  江陵去见朱翊钧的时候,小家伙见他来了,匆匆跑过来。问他昨天怎么了,有没有摔伤。他说“无妨,还好”。说完就去考课业。

  他和肃卿和好之事,又是满城都知道了。在家闲坐的时候,就突然有人上门递钱来找他买官了。他想知道这人是哪来的勇气,是见着高家穷了,还是不晓得他张少师。

  那人他倒是见了,封了五万两白银送他,只说事成之后还有五万。他让人收了钱,然后放话,“钱你尽管送,一个县令的我官都不给你。”他也是吏部天官,考绩都在心头装。没见过人,也知道他考绩出了名的烂。

  肃卿回来刚好见他送客。

  “你收钱了?”

  “是,怎么嫌弃这钱不干净了。还是嫌弃我了。”

  “不是,是想你刚才,活像个抢钱的。”肃卿倒眉眼笑嘻嘻的。

   “那又如何”

  “他们说,江陵为相,焚膏沐脂,朝递暮进。果然是钱养出来的。”

  “我想的自然明白,我活着的时候,就把钱都花了,我要死了,一分钱都不留给子孙,一分也不陪进土里,那都是祸害。”

  “你在画什么呢”

  “给天子画图,天子书看不明白,字都认不全索性把书里故事画出来。编起来”

  “对自家孩子,就那么心硬,对他老朱家孩子就那么上心。”

   “孩儿又没爹,我疼他呗。”

   他听了这话,一时兴起,干脆就把江陵压书案上。江陵先是一懵,明白了就开始解袍带。肃卿看着他懵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笑,连着脖颈都突然一点点泛上浅红色,让人想要去留下痕迹。真是好笑,他这样的人也会懵。

心里顾忌孩子,他又不肯接着来。江陵等的不耐,闹起来“你若再不肯,我就喊起来,喊来了谭子理,和他做去。”

“赵贞吉有句话说的好”

  “哪一句?”

   “他说你就是个妖精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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